九游体育照片里，徐可盈穿着一身高定，笑得温婉知性，背景是她新开的设计师品牌旗舰店。

　　她说：“真正的设计，是设计师与面料的对话，是赋予它们灵魂的过程，而不是单纯的拼接。每一根线条，都应该有它的生命和意义……”

　　每一个字，每一句话，都和我当年在巴黎公寓里，通宵画图时对她说的一模一样。

　　现在，她踩着我的尸骨，成了万众瞩目的“天才设计师”，嫁入豪门，风光无限。

　　店长看他的眼神，像看一尊会走路的财神爷，亲自给我们端来了店里最贵的瑰夏咖啡。

　　屏幕上是徐可盈接受另一个杂志采访的照片，她身上穿的那件礼服，是她所谓的“一举成名的代表作”。

　　“这件衣服，设计很大胆，但有一个致命的结构缺陷。”韩亦辰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出一道线，“这里的斜裁，破坏了面料本身的垂坠感。一个成熟的设计师，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。除非……”

　　那张设计图，我画了上百遍。那个斜裁，是为了利用真丝的特殊光泽，在模特走动时形成一种流动的光影效果，对缝纫工艺的要求极高。

　　“我查了你。”韩亦辰继续说，像在陈述一份商业报告，“巴黎艺术学院时装设计系，全A成绩毕业。你的毕业设计指导教授，是鬼才高缇耶。而徐可盈，她大学读的是市场营销。”

　　“我要一个真相，和一个独家新闻。”他身体微微前倾，声音压低了些，“时尚圈最恨的不是丑闻，而是谎言。徐可盈用一个谎言，愚弄了整个行业。我要你，亲手把她的面具撕下来。”

　　“我要你化名进入《VOGUE》，成为我的助理。”韩亦辰的语气不容置喙，“一方面，没有人会把一个时尚杂志的小助理，和一年前就‘死’了的沈家大小姐联系起来。这是最好的保护色。另一方面，你需要一个平台，重新拿起你的画笔，并搜集徐可盈抄袭的更多铁证。”

　　“扳倒她之后，我要用‘沈清雅’这个名字，创立我自己的品牌。《VOGUE》要给我第一期的封面。”

　　“有野心，很好。”他站起身，理了理西装，“明天早上九点，到公司报到。别迟到，我讨厌等人。”

　　我把简历上“沈清雅”的名字换成了“Seline”，一个我在巴黎常用的化名。

　　人事主管看了我一眼，又看了看韩亦辰的内线批条，什么也没问，直接带我去了设计部。

　　巨大的开放式办公区，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，空气里飘着咖啡和香水混合的味道。

　　“这是Seline九游体育，主编的新助理。”人事主管简单介绍了一句，就把我交给了设计总监。

　　总监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，叫Linda，一身利落的黑白配，看我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。

　　从我踏进这里的第一秒，我就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，有好奇，有不屑，更多的是审视。

　　我打开电脑，一页一页地翻看资料。那些曾经熟悉的设计、品牌、潮流趋势，像潮水一样涌回我的脑海。

　　“哎呀，可盈姐，你终于回我电话啦！你的新品发布会准备得怎么样了？我跟你说，我们杂志社今天来了个新人，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，一来就看高定资料，装给谁看呢……”

　　我抬眼，那个女孩正巧也看到了我，她立刻压低声音，但眼神里的挑衅和鄙夷却丝毫没有掩饰。

　　我认出她了，叫Amy，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，在社交媒体上小有名气九游体育，是徐可盈的头号粉丝。

　　“Seline是吧？Linda姐让你去茶水间给大家订下午茶九游体育，这是单子。”她把一张便利贴拍在我桌上，姿态像个女王。

　　我瞥了一眼那张写满了各种苛刻要求的单子，什么手冲咖啡要去三条街外的那家、蛋糕要不含麸质的、谁的奶茶要三分糖去冰……

　　我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，看着她：“听见了。不过，我的职位是设计助理，不是茶水小妹。Linda姐让你订，你就去订，使唤我做什么？”

　　“就凭我是主编招进来的人。”我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，看着她的脸色从红变白。

　　“想给你家‘可盈姐’当狗，就有点眼力见。别惹错了人，不然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
　　白天，我整理资料，做PPT，偶尔被Linda叫去骂一顿，再被Amy那种人找点不痛不痒的茬。

　　晚上，我回到那间十平米的出租屋，打开二手市场淘来的电脑，开始打造我的另一个身份——神秘时尚博主，“Miss S”。

　　直到有一天，我发了一篇分析某奢侈品牌新系列的帖子，标题是[匠心还是傲慢？聊聊那些被过度吹捧的细节]。

　　我从品牌历史讲到面料工艺，再到设计师的个人风格，最后指出，那个被吹上天的“手工刺绣”九游体育，其实用错了绣线，破坏了丝绸本身的光泽，完全是画蛇添足。

　　“这是徐可盈品牌下一季新品发布会的媒体邀请函。”她的表情很复杂，“主编指名，让你也去。”

　　“主编说，让你去学习一下。”Linda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情愿，“还有，这次发布会，我们会有一个专题报道，由你来协助我完成。”

　　她似乎噎了一下，然后继续用那种伪善的语气说：“我听说你在《VOGUE》工作？怎么去那种地方做个小助理？太委屈你了。你要是缺钱，跟我说啊，我们毕竟是最好的朋友……”

　　“最好的朋友？”我打断她，笑了，“我最好的朋友，会抢我的未婚夫，偷我的设计稿，然后打电话来猫哭耗子假慈悲吗？”

　　“沈清雅，你别给脸不要脸。你现在还有什么？你家都破产了！你就是个臭水沟里的老鼠！我告诉你，你最好安分点，不然，我能让你在帝都彻底混不下去！”

　　我跟着Linda，以《VOGUE》助理的身份混在人群里，没人多看我一眼。

　　模特、化妆师、工作人员挤在一起。徐可盈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套装，正被一群人簇拥着，像个女王一样发号施令。

　　她看到了我，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，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，然后就移开了。

　　我大概能猜到，她所谓的“新品”，肯定又是从我那些没被偷光的旧稿里东拼西凑出来的。

　　那是一件黑色丝绒长裙，上面用碎钻点缀出星空的效果。设计本身没问题，是我大学二年级的作品。

　　她为了追求所谓的“奢华感”，把原本轻盈的碎钻换成了大颗的水晶，结果整条裙子重得像盔甲，模特走起来步履蹒跚，完全失去了设计的飘逸感。

　　Linda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，她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：“这都什么玩意儿？K.Y.的设计水平下降得也太快了。”

　　她身上穿的，是一件银色流苏的鱼尾裙，剪裁、廓形、甚至连流苏摆动的弧度……都和我前几天刚刚完成，并且只给韩亦辰看过的设计草图，一模一样！

　　我的设计稿，一直锁在我出租屋的抽屉里，电脑里也设了密码。唯一看过的人，只有韩亦辰。

　　徐可盈正站在那里，目光穿过人群，直直地看向我。她的脸上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、胜利者的微笑。

　　那笑容仿佛在说：沈清雅，看到了吗？我不但能偷你过去的设计，我还能偷你现在、你未来的所有设计。你永远都斗不过我。

　　徐可盈作为全场焦点，被众星捧月。她端着香槟，游走在各路名流和媒体之间，享受着不属于她的赞美和荣耀。

　　她那个豪门老公，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，正搂着她的腰，向宾客们炫耀自己“才华横溢”的妻子。

　　Linda大概是觉得秀太烂，丢了《VOGUE》的脸，早就黑着脸走人了，临走前让我自己收集素材。

　　“Seline？是叫这个名字吧？”她上下打量着我，眼神里的鄙夷和怜悯交织在一起，“听说你是韩主编亲自招进来的高材生？怎么，在《VOGUE》端茶倒水的感觉怎么样？”

　　“沈清雅，你别急着走啊。”她凑到我耳边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却字字诛心，“你是不是很好奇，你最新的设计，我是怎么拿到的？”

　　“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，真是可怜。”她松开手，用纸巾嫌恶地擦了擦自己的手指，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，“还以为能靠着韩亦辰翻身？别做梦了。我告诉你，在帝都这个圈子里，你想跟我斗，还嫩了点。”

　　“是又怎么样？不是又怎么样？”她走到我面前，眼神狠厉，“沈清雅，我劝你认命。你斗不过我的九游体育。你现在拥有的一切，友情，爱情，事业……只要我想，我随时都能拿走。”

　　我不仅没能搜集到她抄袭的证据，反而被她反将一军，连自己最新的心血都被偷走。

　　“我是谁不重要。”那个声音笑了笑，“重要的是，我知道你想要什么。今晚十二点，城西废弃工厂，我把证据给你。一个人来。”